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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行路

半生已过,行路无数,大都忘却了,唯故乡行路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因为故乡的路,一头连着游子的心,一头系着母亲的脐,扯一下,痛。

我生长在鸭绿江边的一个小山村,一条上世纪50年代才贯通的集青公路依山傍江蜿蜒而行,路面狭窄,弯多坡陡,晴天一身灰,雨天两脚泥,就是这样一条普通的路,却承载了我行路的酸甜苦辣。

那时候走读上乡中,大多数人靠脚板量,有自行车骑的凤毛麟角。周六下午放学,走20多里,才能望见村头袅袅升起的炊烟。放在冬日里,此时夜幕早已降临,远远就能望见满村那温暖人心的灯火,引着我们加快脚步。周日下午返校,每个人都多了一个沉重的背包,里面装着一个星期的伙食,基本上是苞米面大饼子和罐头瓶装的炒鸡蛋酱或炸的核桃仁酱。越走越沉,同学们的情绪就越低落,脚下的路也就感觉越长,似乎腿灌了铅,索性席地而坐,各自翻检背包,偶尔发现妈妈偷塞的几块饼干、几个柿子饼,便发出欢乐的呼喊声,分而食之,似乎腿脚也有了力气,站起来,又踏上求学之路了。

那时也通班车,一天两趟,一站地的票价不到一毛钱,如此便宜的票价,没要紧的事,村里人还是舍不得坐车出行。后来,因为父亲得心梗突然撒手人寰,我便辍学打工了。记得有一年盛夏时节,我和同学金生在岭后大青沟人参地打工,干些做参池床、栽人参的活计。干完之后没有开工钱,起早往回赶又没有吃早饭,等走到黄柏村已近晌午,俩人早饿得前腔贴后背了。好在认识曾就读中学管食堂的大师傅,破例卖了我们两个馒头和两碗萝卜丝汤,狼吞虎咽吃完,又急忙往车站赶,好歹赶上了最后一趟回家的班车。喘息未定,掏钱买票时却傻了眼,两人翻遍衣袋,只凑够家乡前一站的票钱,和售票员好说歹说也不行,中途就被撵下车了。

烈日当头,热辣辣的太阳晒得路面腾起阵阵白烟,路边杨树上的知了长一声短一声懒懒地叫着。我们背着沉重的行李,走了没一会就汗流浃背了。顺脸流下的汗水渍了眼角,火辣辣的疼,使劲眨巴眼也无济于事,反而变得更加模糊起来。汗水流入嘴里,又苦又涩,一如此时心头的滋味。别无他法,一人摘了一片路边向日葵阔大的叶子,顶在头上,艰难前行,没有崩溃,是因为路连着那边的家正在等待着自己呢。

那时车次少乘客多,班车每到一站,乘客蜂拥而上,几站下来,车内就挤成了沙丁鱼罐头。逢年过节更是人满为患,常常因为挤不上车争吵,甚至打得头破血流。后来就有了驻村班车。司机便成了炙手可热的红人,村民递烟敬酒,言语谦卑,以能结识司机为傲。谁能买到坐票、谁能坐上车头发动机盖子,全是司机一句话、一摆手的事儿。诸如我辈家贫人卑,更不被待见,要能混上坐机器盖子,只有早早起来,去帮助人家烧水、提水烫发动机,才能换来一个座位,来之不易啊。

集青公路第一次改造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云峰发电厂和地方政府共同出资,加宽了部分路面,改造了水毁危桥,全程铺设了水泥路,家乡的路况焕然一新,客运站班车也增加了通勤次数,此时个别人家已买了手扶拖拉机、三轮车、摩托车,出行方式变得丰富起来,连我这样的窘困之家,也骑上了“飞鸽牌”二八大杠自行车。路好了,出行方式也变得多起来。

家乡的路发生翻天覆地变化还是最近几年。集青公路成了此生必驾的中国北方最美公路G331重要路段,经过几次大规模改造,目前已经是拥有8米柏油路面的一级省路了。路边悬崖峭壁之上都挂了防石坠落的钢丝网,容易水毁推坡的地段都砌上了护坡。沿途设置数个观景台,可以观一江之水,揽异国风光,对面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水光山色、民俗风情尽收眼底。借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有利时机,加大了边境村改造力度,鸭绿江国门景区、抗美援朝第一渡、羊鱼石第一漂、望江云集水岸、下套天幕峰、秋皮大峡谷、石湖鸭江谷酒庄、青石云峰湖,一条公路串联了一串景区景点,家乡的路声名鹊起,远近闻名了。

而我,也可以开车自驾,优哉游哉慢慢观赏了。兴致高涨时,小酌几杯,也没关系,乘城际公交,直通家门口,而且一个小时往返一趟,方便得很。行路难,早已成为往事了。(孙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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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审:战玉民  复审:程莹  终审:孙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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