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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大锅豆角里的思念

只身在外总会想家,时令不同,想家的由头也有些不太一样,比如眼下又到了自家豆角可以采摘的季节了,豆角尤其是大铁锅炖的豆角,便是我眼下想家的由头。

电磁炉、微波炉、电炒锅、马勺等等很有些现代气息的炊具,加上杂七杂八排了一排的调味品,却如何都整不出记忆中家常菜的味道尤其一到做饭炒菜的时候,就会想起儿时居住的老房子里的那口大锅想那时候的大锅菜和跟大锅菜有些关联的人,其间最为深刻的就是大铁锅炖豆角了,特别是姥姥做的大锅豆角。

从姥姥家走到我家大概要半个上午的时间,走山路过程中有两个歇气儿的地方,管谁走都会在那两个地方歇上一歇,喝口路边的山泉水或者抽上一袋老旱烟儿,消消汗以后再起身接着走。

一到豆角开园的时候,我就开始盼,盼哪一天姥姥能来因为姥爷的缘故,姥姥来的时候总能挎一筐香瓜、沙果什么的,那是姥爷给我们挑的最香甜最好吃的更加盼姥姥来了能炖上一大锅豆角,香喷喷的,想一想都要咽口水尽管老妈和姐姐、嫂子们也会做大铁锅炖豆角,但与姥姥做的终究有些不同——在我的记忆里是。

那个时候家家生活水平都差不多,市民户和有工作的人家的生活水平会好一点,队里的社员们平时吃的饭菜种类基本一样,大都是自家门前菜园里种啥产啥就能吃上啥。人与人之间也很实在,歇晌的时候,大多是女人做饭,男人三三两两的找个阴凉地方抽袋烟,唠些地里的事儿,有时候赶上谁家的饭碗就端起来吃,并不见外。

那时候大多数人家是没有大门的,院里的角落里或者屋檐下放着农具,邻里邻居的有需要就自己去取来用,家里有人时就知会一声,没人也不怕,用完了再放在原处就行。

那一次是我跟姥姥一块摘的豆角,姥姥掌勺,我给烧火。

大锅被烧干了,姥姥没有放油,直接把洗好的豆角放进锅里干炒,直到炒成新绿色——现在知道那叫“断生”,再用勺子把豆角给扒拉成一个圈,空出大锅中间的干地儿来,倒上点豆油和些许的大油——那年月乡里人不年不节的很少能吃到肉,那大油还是杀年猪时用板油和水油炼的呢——趁着油热的时候放上几个大料瓣儿、一把葱花,爆出一股鲜香味儿来,在炒倒了的豆角上加一点食用碱,还要把洗好去皮儿的大土豆整个放锅里跟豆角一块翻炒,直炒到豆角和土豆的表面都有了油光,起了一层“小泡泡儿”的时候才添汤、放盐,再烀上一圈苞米面的大饼子后才盖上锅盖。

烧开锅的时候,那香气就跑了出来,没遮没拦地溢满了老房子周围的角角落落,我坐在屋檐下的阴凉地儿里,极其享受地神游在那样的香气里,等待着挣工分的爹妈和哥姐们收工回来。

“吃了没?”老妈问进门来玩儿的邻居,“没呢。”邻居回答,“盛碗豆角吃吧。”老妈让道,“嗯”……就这样,对面炕对面桌,虽然老爹习惯性喝的那二两小烧并没有更多的酒肴,虽然大家吃着的就是那样一锅没有肉的大锅炖豆角,再啃着金黄色沾着油星的大饼子,虽然赶上停电,屋子里蜡烛的光亮有些暗淡、摇曳,但都丝毫不能妨碍大家发自心底的知足和快乐和着大锅豆角的香气,从敞开的门窗拥挤着四散开去。

在后来的岁月中,姥爷、姥姥、父亲和我的小哥都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再后来是老妈与弟弟相依为命地守着老房子、守着自己的日子。那段日子里,老妈与弟弟一家遭遇了两次火灾,关乎房子、关乎一年的种子化肥和一年的粮食收成。劫难面前,村屯集体、兄弟姐妹、乡亲邻里,出人出力、出钱出物,一如在那没有肉的大锅豆角面前,不用过多虚浮的客套,只是简单的真诚、简单的知足、简单的感恩和简单的快乐。

如今乡人的生活都好了起来,农耕也机械化了,房子和一应家用都跟上了时代的脚步,不同的是各家都安装了带锁的大门,有的人家还装上了电子监控设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多了些不能言说的微妙。许是有些年老的缘故吧,我恋上了想念,比如想念旧时姥姥做的大铁锅炖豆角和大锅豆角里吃出的人与人之间曾经的实在、知足与快乐的味道,同时也有些许的期盼,期盼着不用分季随时都能吃到的加了肉和更多调味品的大锅豆角里,能吃出越来越多的绿色和安全、感恩和真诚的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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