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叫左淑春,辽宁省昌图县八面城镇人,据母亲说,她是在我三岁时,带着姐姐和我改嫁到谭家。三年自然灾害时,全家七口人只靠继父每月微薄工资来维持生活,经历过那个年月的人都会知道会十分艰难,吃糠咽菜也填不饱肚子。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来去小便,看到母亲用玉米面做了点稀粥充饥,当时才5、6岁的我根本不会想那么多,后来逐渐长大才明白,我们姐弟五个当时都是正长身体的时候,继父要天天上班挣钱,为了让我们都能吃饱母亲经常饿肚子,那是晚上睡觉饿得实在受不了才起来做了点玉米稀粥充饥。
母亲心中永远都是把继父和我们姐弟5个放在第一,打我记事起,母亲不管什么时间总是缝缝补补,手中有活,全家的收入全靠继父那点微薄的工资,可是经过母亲一双勤劳的双手经心操持下,全家人的生活也过得非常有滋有味。在那最困难的年代,母亲经常带着姐姐去挖野菜,回来后经过母亲的巧手加工,我们姐弟好像吃到了天下最美的饭菜。
我们家原来居住在四平市里,生活所迫继父毅然放弃了在四平市建筑公司的工作,六十年代初,他便携家带口来到汪清林区当了一名林业工人。刚来到林区时,习惯了城市生活的母亲一看出门见山、抬头见树,木楞楞的房子四下透风,躺在炕上能看到天上的星星的恶劣的生活条件,难过的落下了伤心的眼泪。可是既然来了也不能打退堂鼓,伤心归伤心,日子还得一天天地过,人生苦乐悲喜交加的年华,怎能没有坑坑洼洼,习惯就好了。白天一有时间母亲便随父亲一起去开荒种地,收获的土豆、面瓜让我们姐弟5人能填饱了肚子。吃完晚饭后,天黑了,邻居张大爷便和几位邻居来到我们家,母亲点上煤油灯,凭借她小学没毕业的文化给大家读《封神榜》《三国演义》等文学作品,念的入神,听的也非常津津有味。增添生活的乐趣,也忘记了生活的烦恼。
生活就这样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重复着。随着年龄的增长,1965年姐姐成年后找了婆家,因为姐夫家母亲去世早,结婚的事基本都是父母张罗的,母亲给做的被褥,父亲起早贪黑给做的家具。姐姐结婚第二年便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姐姐和姐夫高兴,父母也乐得合不上嘴。后来又生了二个小子,三个外甥都跟姥姥亲,一有时间就愿往姥姥家跑,人都说:外甥狗、外甥狗,吃完就走!可我家这三个外甥别说吃完就走,住上几天后他也不走啊,母亲拿棒子往汽车上撵都撵不走,邻居看到这情景都直乐。母亲非常疼爱她的外孙子。
到了1975年大哥25岁了,找了对象便开始张罗结婚,那时家里经济条件仍然不太好,为了省钱母亲把我在集体户挣钱买的新手表要了下来给了嫂子,之后,糊棚、刷墙,本来是我们哥几个住的房间让给大哥做了新房,又找人帮忙做了几套新被褥。一切准备齐全后,把姐姐家里喂的一口肥猪杀了,选个良辰吉日,热热闹闹地给大哥举办婚礼和酒席。虽然,大哥不是母亲亲骨肉,可在母亲眼里根本就没有亲疏之分,依然为儿子娶媳妇感到高兴。
1979年,我和三弟先后都参加了工作,父亲也退休了,忙碌了大半辈的母亲也应该跟父亲享福了。谁曾想父亲这一年的夏天被检查出肺癌。父亲得知自己确诊了癌症也非常想得开,回铁岭老家呆了一夏天便回到汪清,每天由母亲经心伺候着,就这样,父亲与病魔坚持斗争三年,1981年夏天,癌症还是夺走了父亲的生命。
父亲去世后,母亲仍然为我和两个弟弟操心,为我们精打细算、省吃俭用,先后用一点一点地攒下的钱帮我和两个弟弟结婚娶了媳妇,尤其是小弟弟结婚时母亲还张罗办了酒席。我和三弟婚后媳妇都生的是儿子,母亲一看又是臭小子,心里就有些不悦,因为我姐姐三个男孩,大哥家二个男孩,母亲是看男孩有点看烦了想有个孙女,后来小弟弟结婚后生了个女孩,这才真的满足了母亲的心愿。
我们哥几个都成家之后,母亲单独生活了几年后,便愿上谁家住就上谁家住一阶段,住够了就走。每年八月十五是母亲的生日,我们都会围着老人身边欢聚一堂,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男娣女都来祝贺母亲生日快乐!母亲这时也非常开心。
时间就这样一年一年地过去了,母亲已经八十岁了。虽然年事已高,但母亲精神状态、腿脚都非常好,步行多远的路母亲一点都不犯愁,老人身体好也是做儿女的福分。谁也没想到就在这年的年底母亲生病了,典型症状就是浑身没劲,一天没便数地拉肚子,打了多少天点滴也不见好,诊所的大夫建议我们领着母亲去医院做个检查。到医院做了彩超就发现母亲肝腹水,而且还有占位。因为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大夫让我们春节后上班再给老人做个CT,看看病情发展到什么程度。就这样,我们回到家中,没有实话告诉母亲她的病情,母亲仍然很高兴和我们过了最后一个春节,我们只能强装笑脸陪母亲高兴。到了大年初七,我们又陪着母亲来到医院,CT检查结果是母亲肝癌已经扩散,生命最多还有三个月。这真是晴天霹雳,打得我们不知所措,回到家中,我们毫无办法,也只能看着母亲在病中一天天地煎熬。
母亲是非常刚强的人,去世的头天晚上,我单位几位同事来看母亲,这时身体非常虚弱的母亲,硬是让我们把她扶起来后背靠在叠起来的被褥上和大家说话。到了半夜母亲想小便,我妻子想用医用的小便器为她接尿,母亲说啥也不同意,挣扎着坐了起来,让我和妻子扶着她到外屋坐在痰盂上解了个手。凌晨五点钟左右,母亲安详地闭上双眼,永远离开了我们!
到如今,母亲去世已经十几年了,回想母亲在世时我经常和母亲争吵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惹得母亲不高兴,那时根本不懂顺从就是孝。现在明白了,可一切都晚了!悔恨!内疚!惭愧!苦楚!心痛也都没用了。
如果母亲在天有灵,我还是想说:妈妈,我爱您!(供稿:汪清林业分公司 谭克永)